一部投資不到200萬元人民幣的紀錄片《牛鈴之聲》，卻賺得1.2億元超高票房，它是怎樣成功的？原本只有7個廳的“場地”，靠觀眾口口相傳，竟創造了150個廳放映、300萬人次觀影，它有何種魔力？日前，有“韓國史上最賣座紀錄片導演”之稱的李忠烈首次到訪中國。幾年前他還是鬱鬱不得志、試圖自殺的單身漢，如今卻受到韓國總統李明博親自接見，並稱讚他的影片“喚起了過往社會的美好價值”。 “他們像藥一樣治療了我的自殺”
4月末的一個午後，近百位紀錄片愛好者聚集在良友北京文化講堂，他們都為《牛鈴之聲》而來。在75分鐘的觀影過程中，無一人離席，許多人甚至全程站立著看完《牛鈴之聲》，其間諸多男士都拿紙巾抹淚。
這部創造了韓國影史奇蹟的紀錄片內容其實很簡單──一對耄耋夫婦和一頭老牛間的“三角關係”。
崔益鈞和李三順老人生活在韓國山區，雖然年事已高，但他們仍無法放下手中的活計，終日往返于小家和田地間。相比能說會道且經常抱怨的老婆，崔益鈞顯得沉默寡言。他童年時一條腿受傷，導致行動不便，農活更成為一大難題，幸虧一頭黃牛常伴左右，崔益鈞對黃牛的疼愛甚至勝過妻子。春去秋來40載，操勞多年的老牛將走到生命盡頭……影片的節奏一如崔益鈞老人蹣跚的步履般緩慢，垂暮老人和垂死老牛之間的樸素情感、原生態的田園畫面，都讓人為之動容。
在《牛鈴之聲》成功之前，李忠烈已經為電視台拍過15年的紀錄片。在韓國，很多電視節目都是外包公司製作的，作為外包公司成員之一的李忠烈受不了“遙控”，決心要自己幹。他拍過煤礦勞動者、性取向特殊的人、算命先生，結果無一成功，他甚至有點搞不清紀錄片到底要怎麼拍了。那段時間他很絕望，老想自殺，他甚至認為自殺的過程興許是一部不錯的片子。李忠烈在屋頂上架起小攝像頭，記錄下他6個月的“自殺掙扎”。讓他驚訝的是，拍出來的畫面既不震撼，也不美。
“畫面中的我變成了一個像鬼一樣的怪物，胖得不得了，要是把這個拿給觀眾看，他們一定不愉快，所以我決定先減肥再死。”
在這期間，他的“業源”傳來消息：“有一位老爺爺和一頭黃牛，要不要拍？”
“他們像藥一樣治療了我的自殺。”李忠烈說。
“雖然他們老了，但並不是不存在的人”
拍攝《牛鈴之聲》的過程就是治愈李忠烈自殺情緒的過程。在影片中，有一個老人和牛行走的特寫鏡頭，他們幾乎邁著同樣緩慢的步調，往返于家和田地間。李忠烈尤為感慨：“爺爺和牛的走路速度，讓我感覺我的病是可以改善的。”
44歲的李忠烈從小生活在農村，到了大城市後，他並不適應，他記憶中的故鄉是有著清脆牛鈴之聲的田園。一聽到牛鈴聲，李忠烈自然就想到勞動的父親，還有他身邊的那頭牛。
“時代變了，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淡化了。雖然他們老了，但並不是不存在的人，他們默默地跟你我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，我有義務把他們搬上銀幕。”
原本《牛鈴之聲》的投資者韓國電視台規劃其拍攝時間為一年，直到老牛過世為止，等影片一拍完，就可以在公共頻道放映。讓人始料未及的是，原本被獸醫預估只剩一年壽命的主演老牛，似乎越演越上癮，竟活過了三年才死去。這讓《牛鈴之聲》的製作成本瞬間大漲，不但把投資者嚇得退出拍攝，連攝影師都乾脆跑掉，最後僅剩李忠烈一人身兼導演、錄音、攝影三職，用5年時間完成了這部紀錄片。一頭通常只有15年壽命的老牛，也伴著崔益鈞老人，整整活了40年……
“喚起了過往社會的美好價值”
“這個題材其實並不好，因為老夫婦和牛的生活平淡，無節奏感。”李忠烈說。老爺爺聽不到聲音、不識字，老奶奶一看見攝像機就要換上漂亮的衣服，這也給拍攝造成了難度。以前在拍攝紀錄片時，李忠烈都要和採訪對象生活在一起，但當他發現把自己也當成煤礦勞動者時，影片呈現的效果“並不客觀”；在拍攝性取向特殊人群時，他一度被誤會“對他們有意思”；與算命先生生活在一起時，算命先生怕他“搶了自己的飯碗”……所以《牛鈴之聲》的拍攝方式“一定要改變”。
“我不靠近他們的生活，在他們面前藏起攝像機或者遠遠偷拍。”
當有觀眾質疑賺人眼淚的《牛鈴之聲》有多少導演的“介入”時，李忠烈說：“傳統意義上的韓國農村題材紀錄片只是時間和空間的記錄，這讓我懷疑起紀錄片的意義，時間和空間是唯一的嗎？我表現的爺爺、奶奶和牛之間的‘三角關係’，是思考後的自我表達。”
在影片中，奶奶總在抱怨攤上了一個讓她受苦的“壞男人”，爺爺充耳不聞。但黃牛哞哞叫起時，他總會立刻清醒。他堅持不給作物打農藥，是為讓牛吃到更好的飼料；老牛拉不動車時，爺爺會卸下捆柴自己背……
紀錄片上映前，所有戲院都不看好，只排了7個廳。但之後靠口碑相傳，《牛鈴之聲》陸續增加到150個廳放映、300萬人次觀影。在韓國是依照人次統計票房的，所以按一張票40元人民幣、300萬人觀影來計算，《牛鈴之聲》創造了一億兩千萬元的票房。
之前窮困潦倒的李忠烈一舉成名，還受到李明博接見，稱讚影片“喚起了過往社會的美好價值”。製片人紛紛向李忠烈推薦“貓狗”題材，甚至10年前的女友離婚了、帶孩子出現在他面前……不過片中的爺爺卻總在“批評”他，因為他家現在成了旅遊景點……
【新浪網 2011/05/19】
Tags:
產業消息